夏煜文看見我這舉動﹐便淡淡地把手裡的葵扇遞還給我﹐邊說:「你的葵扇。」
我接過葵扇後﹐就輕聲淡言道:「謝謝候爺。」
夏煜文似乎對我那句候爺﹐愣了下﹐然後便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繼續說:「本候過來是
想與你商量一件事。」
「候爺不如先坐下來﹐待紫言去整理妝容再說吧。」我便說著﹐然後就站起身﹐走
過去妝台前﹐坐下來後﹐就拿起梳子開始梳著﹐邊整理一番。
此時端坐在圓桌前的夏煜文﹐看著我整理妝容的畫面﹐也覺得越發熟悉﹐宛如自己
曾經置身處地看過一樣﹐只見我拿起眉筆輕輕地畫著﹐突然我手裡的眉筆被拿走﹐
我便抬起頭看著奪去我的眉筆的夏煜文﹐我一時不解地望著他時﹐突然就看見他主
動為我畫眉﹐我便愣了下。
夏煜文手法利落地為我添了幾筆﹐便微笑的說:「畫好了。果然還是不會畫眉。」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莫凡的話。
『你就算不會畫眉﹐我也會幫你畫一輩子的。』
夏煜文看見我愣愣的看著他﹐便也連忙放下眉筆走回圓桌去﹐我便連忙回過神後就
恭敬的說:「候爺來找紫言﹐不是只幫我撿葵扇﹑畫眉那麼簡單吧。」
「方才沈女婿過來向本候提及了有意為夢君娶妻。」夏煜文便立即說道。
「這事與紫言有何關係?」我便疑惑地看著他﹐邊問道。
「這…這事關係到你身邊的侍婢巧凌﹐因為他們有意讓夢君來迎娶巧凌。」夏煜文
便立即說道。
「巧凌?」我就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然後我便想了下﹐邊說:「若說我不肯呢? 而且﹐
他們並不是有心讓巧凌家給夢君﹐是為了阻斷夜辰的臆想。」
「竟然你明白﹐本候其實也不希望他們這樣做﹐只是最近府裡有些流言蜚語﹐說巧
凌好像一直與奉之糾纏不清以外﹐還有誘引夜辰…這次若兒他們會那麼做﹐肯定就
是為了不讓流言蜚語繼續到處傳﹐怕會讓外人知道了會讓夜辰名譽受損。」夏煜文
便立即說道。
我越聽越生氣﹐便立即望著他﹐就怒罵:「你說怕別人會知道夜辰喜歡自己府裡的侍
婢就要我順從你們的意思﹐把巧凌嫁給夢君了事? 你們就只知道男子的名譽﹐怎麼
不去想想巧凌的名譽?! 如果我若照許你們的意思﹐那麼我要如何面對巧凌!? 你們
夏家就是吃定我們嗎? 」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夏煜文看見我那麼生氣﹐便連忙試圖解釋。
我便把葵扇丟下就說:「你們就那麼怕名譽會受損? 好﹐我就帶著巧凌離開你們候府﹐
那怕是要去依靠我家女婿﹐也不怕你們那些鬼話連篇的借口。」
「紫言﹐你別這樣激動﹐我…我也只是來跟你商量…只是商量﹐你若不答應﹐我便
讓若兒他們打消這念頭。」夏煜文便連忙上前對我說。
「商議? 哼﹐夏煜文﹐難道你就那麼怕我會對你復仇﹐替我弟弟討個公道嗎?」我就
冷冷地說道。
「是兩件事﹐而且你要向我復仇也好﹐折磨我也好﹐我都無所謂。只是我希望你為
了這種事情再與若兒起任何事端。」夏煜文便立即說道。
「…」我便立即轉身背對著他﹐然後就打開門的瞬間﹐原本打算請他出去﹐卻看見
巧凌站立在門外﹐眼神哀傷的凝視著我﹐我便立即驚訝的連忙踏出房門﹐邊說:「巧
凌…你怎麼…」
「夫人﹐您願意保護奴婢的心意﹐奴婢也完全知道了。」巧凌便對我福安了下﹐便
說道。
「夏煜文﹐你可以滾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我便立即轉身對他惡言相向地道。
「…」夏煜文便立即準備走出來時﹐巧凌便突然走過去﹐就跪在地上說:「我會嫁給
夢君少爺的。」
‘等—!’我聽見巧凌那麼說﹐我便連忙上前就說:「巧凌﹐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
答應他們的荒唐要求。」
「夫人…奴婢深知自己的身份卑微﹐若兒夫人他們看得起奴婢﹐才會允許奴婢嫁給
夢君少爺。那是高攀他﹐奴婢應該要高興才對。」巧凌便立即回頭﹐對著我說道。
「巧凌﹐別傻﹐你那麼做﹐你的幸福就全毀了。」我便立即試圖勸她。
「太遲了﹐奴婢早就已是不幸的人。沒有差別。」巧凌說完便對著夏煜文說:「奴婢
願意嫁給夢君少爺﹐請候爺轉告一聲讓若兒夫人知道。」
「好吧。」夏煜文說著﹐然後望著我便說:「你好生休息吧。」
看著他走出去的﹐我便一時覺得胸口悶痛﹐就撫著胸口時﹐巧凌連忙上前扶著我﹐
邊說:「夫人…」
「…」我便搖頭回應﹐然後就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巧凌便倒了杯茶就遞給我﹐邊說:「夫人﹐您怎麼樣了? 需不需要找大夫進來?」
「沒事。」我便喝了口茶﹐就順了順自己的情緒時﹐巧凌便哭泣地說:「夫人﹐您一
定被奴婢氣壞了身子﹐奴婢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
「我不是生氣你﹐只是氣自己完全沒法保護好你。唉﹐你若真是對夜辰也有感情﹐
我替你去說﹐你不需要勉強自己。」我便立即說道。
「…夫人﹐奴婢不是勉強自己。只是左思右想﹐奴婢就算要狠下心腸﹐也沒有辦法
去傷害夜辰少爺﹐但奴婢也不希望他為了同情奴婢﹐才說要奴婢接受他。奴婢就算
只是個小小的侍婢﹐也不願讓別人再次傷害。所以奴婢想要自己作一次主﹐奴婢就
算嫁了誰也不會讓夫人跟夜辰少爺為難的。」巧凌說著。
確實這份心思倒讓我震撼了﹐原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保護她﹐卻在無形中傷害了
她﹐開始要元奉之迎娶她﹐到後來奉之來跟我提及自己不願娶巧凌的種種﹐都是對
她的傷害。
夏雨若跟沈明軒看著餐桌前用午膳的夏煜文﹐平靜地吃著飯﹐一旁的沈夢君也很自
若地吃著﹐唯獨沈夜辰似乎心事重重地一直默默扒飯。
「對了﹐紫言許諾了﹐讓巧凌嫁給夢君了。你明天去找人過來為她準備量身做喜服。」
夏煜文放下湯碗後﹐就對夏雨若說道。
‘等—!’瞬間有兩個人楞了下﹐第一個就是要喜作新郎的沈夢君﹐另一個自然就是
默默吃飯的沈夜辰。
「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娶老婆我自己不知道?」沈夢君立即開口問。
「夢君﹐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作主﹐雖然你非我倆的親生骨肉﹐但名義上還是我
們的兒子﹐又是長子﹐自然也是因為你若兒姐姐覺得你的年齡已經可以迎親了﹐再
說巧凌也不算太糟﹐就是也可以好好地伺候著紫言夫人﹐又不怕她日後要出嫁給他
人啊。」沈明軒便立即解釋道。
沈夢君望向沈夜辰時﹐明顯看見他不悅但一直隱忍住﹐沈夢君便立即說:「你也那麼
想的嗎? 外公!」
「嗯﹐你性子冷傲﹐巧凌的性子溫存﹐正是互應的。除非你嫌棄她是個小侍婢。」
夏煜文便淡淡地解釋道。
沈夜辰看了看沈夢君﹐似乎在等待沉默的他的答案﹐沈夢君便隨口應了話:「隨便﹐
反正你們愛干嘛就干嘛。」
「那就好了﹐爹﹐明日我會讓人去跟紫言夫人討巧凌的生辰八字﹐還有夢君要在府
裡待著﹐我讓人來給你量身子順便做幾套衣裳給巧凌。」夏雨若很滿意的笑著說道。
這樣歡樂的聲音﹐聽在沈夜辰耳裡根本就是一種折磨。
‘嗒—!’突然湯碗與筷子用力被放下的聲音﹐驚動了桌上的他們﹐只見沈夜辰冷冷
地說:「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看著沈夜辰快步走出飯廳﹐沈明軒便看了看身邊的夏雨若﹐她便立即繼續若無其事
地吃著東西。
「吃飯吧。」夏煜文說著﹐就夾了塊肉吃著。
沈夢君便立即夾了酸菜就咀嚼時﹐就發現夏煜文心事重重的模樣。
池塘邊﹐站著的沈夜辰凝視著池塘裡的魚群們﹐此時迴廊上行走的巧凌似乎也看見
了他﹐就在對視的那一瞬間﹐巧凌立即快步走著﹐沈夜辰便立即快步走了過去﹐正
好擋住了巧凌的去路。
「夜辰少爺…」巧凌便有些尷尬地說道。
「為什麼要那麼做?」沈夜辰便立即質問她。
「…」巧凌便有些刻意避開他的注視。
「就算不喜歡我…也不可以輕易嫁給夢君哥哥﹐他…他不喜歡女人。」沈夜辰便立
即說道。
突然一旁走過來的沈夢君便冷淡的說:「原來夜辰不吃午膳是特意過來在巧凌面前抵
毀我的?」
「夢君少爺…」巧凌立即禮貌地福安說道。
沈夢君便立即上前扶起巧凌時﹐故意溫柔的說:「沒什麼必要就別那麼行禮了﹐怎麼
說咱們以後就是夫妻了﹐對嗎?」
巧凌一震﹐擔憂地瞄了下一旁的沈夜辰﹐就看見沈夜辰就說:「我先走。」
看見沈夜辰露出哀怨的表情看了看巧凌﹐便還是走開了﹐此時巧凌便立即稍微推開
沈夢君時就說:「多謝夢君少爺解圍﹐奴婢有事先走。」
「…」沈夢君看著巧凌走開的同時﹐站在迴廊上角落的我﹐完全看見了那段畫面﹐
便不由自主地哀傷。
幽谷這裡。
站立在毒藤屋外的翠竹﹐凝視著前方﹐此時走過來的鬼藥婆便微笑的說:「你怎麼那
麼快就醒來了?」
翠竹便立即轉身望著她﹐邊說:「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自然我也應該要回去。多謝
婆婆這幾日的照了。」
「…你是怕再面對袁崢?」鬼藥婆便立即問。
「婆婆您怎麼…」翠竹便驚訝了下﹐但隨後便驚恐的說:「你知道了什麼?」
「我老婆子知道很多﹐更知道你一家被滅門的真相。」鬼藥婆便立即說道﹐翠竹便
有些不解地凝望著她。
只見鬼藥婆稍微把自己臉頰上潰爛的部分臉皮撕下﹐潰爛的臉皮底下竟有一張美麗
又冷艷的容貌﹐而翠竹也認出眼前的人﹐便上前拉著她說:「娘…真的是你嗎? 娘!」
抱住母親哭泣的翠竹﹐完全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冷漠﹐鬼藥婆便哭泣地說:「我女兒﹐
這些年你都受苦了…」
「娘…為何你會在這裡? 袁崢知道你的身份嗎?」翠竹便立即關切的問。
「他當然不知道﹐誰又怎知我這長面皮下竟是這副模樣。還有﹐我早早就在他身上
下了生死蠱。」鬼藥婆便冷酷的說道﹐翠竹聽見她那麼說﹐臉上更多了擔憂的神情
時﹐鬼藥婆便立即說:「小竹﹐你不可以替他感到難過。因為他是殺害我們全家滿門
的兇手。」
「可是…可是他並沒有殺了我。」翠竹便立即說道。
「但他的確試圖殺了你不是嗎?」鬼藥婆便立即說道。
「娘…生死蠱是要種在兩個相愛的人身上﹐你把蠱蟲種在了那個姑娘身上是不是?」
翠竹便立即問。
「你知道了又如何? 那個女人懷了袁崢的骨肉﹐如今跑得無影無蹤。我算過了﹐在
過些時候袁崢一定會在回來﹐在他回來之前﹐你若能夠殺了那個女人﹐生死蠱就會
發作。那麼袁崢就一定要死。」鬼藥婆冷冷的說道。
「娘﹐你為什麼可以這樣做?」翠竹便很不滿的說道。
「我那是為了你們﹐我的女兒受到那種恥辱﹐我的丈夫…我的孩子﹐都是那個人。
除了他死﹐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支撐我這些年在此隱瞞真面目的苟延殘喘地活著的力
量了。」鬼藥婆便冷冷的說道﹐然後回頭看著翠竹便心疼的說:「再多的痛﹐也不及
我生下你的弟弟後就與其分開的痛。如果不是他…我就不會與骨肉分離。」
「娘…」翠竹便很難過地哭泣著﹐鬼藥婆便抱著她﹐說:「現在袁崢大概還在到處找
尋替你解毒的方法。你待在這裡﹐我要去把他的心腹除去。」
翠竹看著鬼藥婆離開的同時﹐便很不安地凝視著前方。
碧綠湖畔前﹐元奉之拿著玉笛正吹奏著憂傷的曲子﹐此時飛落下來的一個人影卻打
擾了他的雅興。
「閣下是來找元某的﹐請問是要問症嗎?」元奉之就穩穩的問。
「哼﹐小子算你倒霉了。」只見鬼藥婆冷笑後﹐就把手裡的毒蛇丟過去﹐毒蛇一靠
近﹐元奉之便拿出銀針扎了下毒蛇的頭部﹐瞬間毒蛇便掉落地上。
「原來閣下也喜歡玩毒﹐正好﹐元某也喜歡玩毒﹐咱們就來過倆招吧。」元奉之便
立即說著﹐便從袖裡拿出幾根銀針﹐飛射過去﹐鬼藥婆利落地閃避後就把一隻紫色
的蠍子丟過去﹐元奉之立即撒了驅蟲藥粉灑在蠍子身上﹐只見蠍子身上開始冒出毒
氣泡沫。
元奉之立即從一旁跳過去﹐就開始與鬼藥婆過了好幾招﹐他們倆根本分不出勝負時﹐
鬼藥婆憤怒地伸出五爪﹐抓破元奉之的袖子﹐瞬間一顆紫色胎記卻是那麼矚目。
『紫胎記?』鬼藥婆便立即轉身避開掉元奉之的攻擊﹐跌在地上時﹐只見元奉之手持
銀針刺向自己的瞬間﹐她冷不防地喚了聲:「義傑…」
瞬間原本要刺過去的手停頓了下來﹐就看著元奉之冷漠的眼神中﹐閃爍了下﹐鬼藥
婆便坐起身﹐就拉著元奉之的手說:「你是我兒義傑﹐對不對!」
沉默了一兒的元奉之﹐便冷冷地回應:「誰是你家兒子!」
用力甩開她的手﹐然後就把銀針收起時﹐就用玉笛指著她道:「念及閣下已經成我敗
下者﹐就放你一條生路。滾!」
元奉之拿著玉笛快步走開時﹐鬼藥婆悲痛地看著自己的孩子逐漸離自己遠去。
竹屋內。
赤錦正在幫忙為元奉之打理架子時﹐突然一套儒衫掉下來﹐赤錦便蹲下來撿起時﹐
看見那儒衫袖上的鈕釦少了一個﹐便說:「好像哪裡見過這鈕釦模樣…」
突然眼前閃過半年前的畫面﹐赤旭對著赤烈激動說話時﹐手拿著一顆鈕釦邊道:『這
是涵兒臨死前一直緊握著的﹐一定是屬於兇手的。』
「兇手…」赤錦驚訝了下﹐然後站起身時看見元奉之走進屋﹐他看見赤錦手裡的儒
衫就立即走過去﹐拿走。
「你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元奉之便立即說道。
「袖子上少了顆鈕釦﹐是不是掉在屋裡? 我幫你補上吧。」赤錦說完便作勢轉身時﹐
卻聽見元奉之道:「不必了﹐反正我也想把這衣服燒了。」
「好端端的﹐干嘛燒衣服?」赤錦便連忙上前對他說。
「…反正不想繼續看見不乾淨的東西。」元奉之說著﹐就走開前﹐赤錦便淡淡地問
:「是你對吧?」
元奉之便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赤錦時﹐她便又問:「那日﹐我姐姐不是溺死﹐是你殺
的。」
「你胡說什麼?」元奉之便立即說。
「那日你與我發生關係時﹐我清楚聽見你叫了一聲『涵兒』﹐你又自稱與我姐姐曾
經是朋友。我本來不想多疑你﹐但你少了一顆鈕釦的儒衫又恰好被我發現了﹐那顆
鈕釦如今就在我哥哥手上﹐他肯定地說這是從我姐姐手裡找到的唯一證據。」赤錦
便哽咽的說道。
「就憑一個鈕釦﹐你要定我的罪名嗎?」元奉之便冷冷的問。
「元奉之﹐我本來以為你是真心待我好﹐結果還害得你要去跟姑姑退婚。結果如今
事實證明你也不錯就是要負責你當日對我的行為﹐根本沒有愛。」赤錦哭著說道﹐
然後就用力甩了他一個耳邊。
‘啪—!’巴掌聲瞬間圍繞﹐赤錦便恨意道:「我恨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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